在“坚盾”卫队的时候,护卫工作一结束他就回到值班室。值班室很宽敞,还有暖炉。地板上铺着被男人们的靴底磨得褪了色的、图案也模糊不清的毯子。他们在各自喜欢的地方放把椅子,随意地坐着,和朋友们胡乱地聊天。
如果问他是否怀念过去的时光,他的回答是肯定的。但如果问他想不想回去,他会马上摇头。那个地方不是他的归宿,就像鸟儿停歇的树枝,只是个暂时歇息的地方,是不能替代家的。
现在卡伊鲁应该还在那里休息吧。和他一起共事的时候,每次听到卡伊鲁像为自己浮萍一般的生活找借口时,就有些心痛。因为在卡伊鲁貌似无所谓的态度背后,那家伙的真实想法还是希望过一种不再漂泊的、脚踏实地的生活,尽管这种生活原本该是被他们这种人彻底放弃的梦想。以前和他聊起这些,那家伙总会嘴角一撇反驳道:“开什么玩笑,这世上哪样东西不是转瞬即逝的?”
看着氤氲升腾的热气,伊阿鲁想到了艾琳和腹中的孩子。有了妻子和孩子,可自己脚下似乎依然没有真实的地面。
——事到如今,你为什么还是没有安全感?
伊阿鲁好像又听到了卡伊鲁的奚落声。他泡在浴池里用一只手擦着脸上的汗,心里默念着。
“是啊,我还是没有安全感。”过去认为只是一刹那的生命,现在觉得这样想是很可怕的。他害怕失去现在的生活。面对无力抗争的无边黑暗,只能祈祷一切不要消失。作为一个父亲要面对孩子这件事也是可怕的。孩子一生下来就会受到这世间不合理的束缚——那些他一直痛恨的不合理,他无法抗拒的不合理,父母带给他的不合理。